敏感(0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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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3月12日 高以敏的住所附近,有家开到午夜两点的咖啡屋。 不同于一般咖啡店,惯于用昏黄灯光来呈现浪漫气氛,这家店有明亮的落地窗,极简风的装潢,店门口挂着写着「NO.25」 的钢质镂空招牌。 她有时候会在回家前,先来这边喝上一杯热巧克力,用温热的流质,安抚一下翻搅的胃液。 如常的,高以敏还是点了热巧克力,用小匙子搅动着浓郁的液体。 浮在上头的几颗棉花糖球,仍徒劳无功的挣扎着,抗拒着漩涡的吸力。 她断然出手,用匙子把它们一颗颗压进杯底,直到每颗糖球都含恨灭顶为止。 高以敏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后,反射性的用纸巾沾了沾唇。 她顺了顺深蓝色的缎质窄裙裙襬,用手撑着下巴,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,对着对面坐着的人微微一笑:「章先生,能否开示一下,你原先到底是干哪个行当的?」 章钧并不急着回答。 他把面前那杯红茶裡的茶包,用汤匙捞起,很技巧的利用上面的拉线,将茶包在汤匙上绕紧,加大了收缩的力道,毫不留情的拉紧,直到茶包内最后一滴液体,都被勒出体外后,才将受完绞刑的尸体,丢在茶盘上,继续用汤匙轻轻的搅拌着:「高小姐,这很重要吗?」 「我想想看?」 高以敏坐起身,弯起指节轻敲着下巴,作出沉思的样子。 她坐正的同时,习惯性的改变双腿的姿势,隔着桌面朦胧的毛玻璃,隐隐看得出她包裹在透明丝袜裡的修长双腿,以一个诱人的姿态交迭着:「首先吗,我得说,起先你说自己无业,我是半信半疑」 「不过呢,几周下来,我一大早去跑步,不是看到你在照鸟、不然就是拿速写本在描晨运的民众」 高以敏扳着手指继续数算:「我晚上下班呢,也看过你在帮摊贩修霓虹招牌,还有跟警察聊天……」 高以敏又喝了一口巧克力:「至于最近这周,我半夜经过这家,都看到你在裡面看书……总之,我是不知道我没看到的时间裡,你都在干嘛,但我的确感觉得出来,你真的很闲耶。」 「所以?」 章钧扬了扬眉毛,顺手拿了块饼干塞进嘴裡。 高以敏上身前倾,用手肘撑在桌上,双手托腮,她的脸因此又往章钧靠近了几吋。 这种稍带侵略性的动作,有时候会引起人的不快,不过由她这样的美女使用起来,稍加压力的同时,却也有魅惑的效果。 「喔,只是想问问看有什么窍门,可以年方青壮就退休,悠哉的享受人生?」 章钧微笑了一下:「高小姐,我猜你的意思是…」 「老娘工作的那么辛苦,才过得上现在这种日子,对门的傢伙却闲成这样,真是让人不爽。我看他要不是掏空公司,就是贩卖毒品?」 高以敏噗哧的一声,笑了出来:「章先生,你这是以小人之心,度淑女之腹了」 她装出无辜的表情:「我并没有怀疑你卖毒品啊。」 她吐了吐舌头:「起码…」 章钧喝了一口茶:「那么,我一定要回答?」 高以敏思索了一会,说道:「这么说吧,我知道这样问满唐突的。但,如果你不是住在我对门的话,我不会多管你的事。」 「只是说,如果我们想有点交集的话,那……多知道一点你的事,总是好的」 「倘若你不想讲,我也不会再多问就是了。」 「你的意思是:不想讲的话,老娘以后也懒得理你。想让我有好感的话,最好是老实交代?」 高以敏靠回自己的椅背,双手抱胸,微微一笑:「原来我在你眼裡的形象是这样啊,章先生?」 她的眼珠转了转:「你也把我想的太强势了点。……不过,就当作我是这么想好了,那么,可见告否?」 章钧并没有马上回答,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好几口茶,才说到:「高小姐,才没说几次话,你就逼人摊牌,难道这样算温柔婉约?」(高以敏把左边的眉毛挑了一挑,作出了一个「不然你咬我啊?」 的表情)「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,那我也只好承认,是想把握机会,多瞭解你一点;或者,退一万步来说,不想给你坏印象。」 高以敏微微一笑,把双手向前摊开,作出「请吧」 的姿势。 然而章钧却接着说:「不过如果被你抛了几个媚眼,我就摊牌了,我会看不起自己的」 高以敏闻言,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:「所以?」 「我们不妨打个赌吧,高小姐」 「嗯?」 「每次我们碰到面,我就让你猜一次我以前的工作,你猜对了,我绝对会老实的承认。」 「没猜对呢?」 「那你就欠我一块这儿的蛋糕。」 「这不变成我求你了,到头来我有什么好处啊?」 「你如果猜到了,就可以跟我交往……啊不,是有奖品。」 「为什么我的问题会走到这个方向啊?」 高以敏作出佯怒的表情「我们的谈话是从哪裡开始歪掉的?」 「一下就知道答案,有什么意思」 「像你这么聪明,应该会很乐于接受挑战的?」 「你反客为主囉,章先生」 高以敏皱了一皱眉头「老实说,我不是很喜欢这样……」 「高小姐,你的筹码是你的魅力。至于我的吗…」 章钧笑了笑「就是你的好奇心囉。」 「章先生」 高以敏坐直了起来,正色说道「我发现我之前,似乎把你想的太简单了点……」 「高小姐,这不过就是小赌怡情而已,你太紧绷了」 章钧的神情还是一派轻松,他举起了自己的茶杯「你意下如何?」 高以敏咬住自己的嘴唇,思忖了一下,最后展颜微笑,拿起了自己那杯巧克力,跟章钧的茶杯轻轻碰了一下。 「章先生,那顺便问你一件事」 「什么事?还有,直接叫我的名字吧。」 「你可别别得寸进尺囉……章钧」 高以敏似笑非笑的继续问道「我前阵子看你门口堆了好几箱日光灯管,那数量还真的满夸张的,如果这都装在你家,不就跟办公大楼一样亮?」 「高小姐,我不知道你这么留意我喔」 「咳」 高以敏作势清了清喉咙,把巧克力捧起来啜饮着「章先生,还是别过度联想的好。」 「你说的没错,那我假装你不是套我的话好了,告诉你也没关係」 章钧先环顾了一下左右,示意高以敏把耳朵凑过去。 高以敏倾身向前,但出于某种第六感,她把嘴裡的那口饮料先吞了下去……..「其实啊……我是在家裡种水耕大麻!!」 虽然预作了准备,但高以敏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。 她笑到停不下来,清脆的笑声,让咖啡厅悬挂的风铃,都震动不已……—— 走出机场恆温的航厦,凛冽的风就灌了过来。 高以敏伸手拢了拢轻便风衣的领口,抵挡温差造成的寒意,一边瞄了一下手錶:九点半。 她盘算了一下:到市区的车程差不多四十分钟,回到家不过十点多,也许还会碰到章钧……。 这念头闪过的时候,高以敏忍不住苦笑。 刚开始跟章钧打的赌,她并没有太往心裡去,对方原来干啥,她其实略有些好奇而已。 反正,跳出工作领域以外,有个对象可以扯淡一下,也还不错。 然而,她开头故意猜了些离谱的职业,章钧都可以从那引申出很有趣的话题:从毒品产业的变迁、电话诈欺到仙人跳、流浪汉生活到社会救济体制、政治暗杀到苏联瓦解…….都让高以敏听了颇觉有趣。 后来她试着把自己公关产业接触到的行业内容跟章钧聊,有了互动之后,更是觉得十分投契。 几个礼拜下来,高以敏下班停好车后,反而还会绕去NO25看上一眼,章钧多半都在裡头。 有兴致的时候,她就照样点个巧克力,跟章钧聊上一聊再走,如果真的很疲乏,她就敲敲玻璃,跟对方点个头。 高以敏并不是没有警觉,这对她来说,是某种程度的危险征兆。 她有点自嘲的想,也许跟出身有关吧,知识丰富的男人,对自己总是特别有吸引力。 即使受了那么大的创伤,带有学术风采的男人,还是多少能得到她的好感。 扣除了这些,章钧那轻松随意的态度,和感觉并不危险的些许神秘感,也有加分的态度。 目前为止尚没有失控的征兆,她想,不过也许该提醒自己,该跟对方保持适度的距离了。 她往手掌上呵了一口气,搓了一搓,打算叫计程车,然而她打算伸出的手突然僵在半空,因为她的面前竟然出现了那个人……高以敏煞时间只觉得血液涌入了头侧的血管内,不由得全身发抖,感到一阵昏眩… (苹果手机使用 Safari 自带浏览器,安卓手机使用 chre 谷歌浏览器) 高以敏往手掌上呵了一口气,搓了一搓,打算叫计程车,然而她打算伸出的手突然僵住了,对向走来了一列下工的机组人员,她在空姐行列中,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,煞时间只觉得血液涌入了头侧的血管内,不由得全身发抖,感到一阵昏眩……对方边走边在跟人聊天,看到高以敏也愣住了,她跟同伴轻声说了几句话,就脱了队伍往高以敏走来,然而走到距离彼此两公尺左右,就没再前进了,两个人互相对视着,一动也不动,强风拂过,彼此鬓边的发丝都飞舞着,除此之外,一切却像冻结了一般,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。 最后还是高以敏打破了僵局,她冷冷的说道:「你还活着啊……..高以慧」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高以敏看着眼前的meimei,这个小自己一岁的meimei,曾经与自己亲密无比,两人几乎形影不离:高以慧总是要跟姊姊一起玩、要跟姊姊一起吃、一起睡,要穿跟 姊姊一样的衣服,要看姊姊在看的书,久而久之,meimei似乎真的越来越像自己了,老有人以为两个人是双胞胎,她也一向觉得什么都能跟meimei分享,不管是自己的东西或者秘密……高以慧迟疑了一下:「没想到会碰到你…………姊姊」。 她苦笑了一下:「你是以为我死了,还是……希望我死了」 高以敏变得惨白的脸浮现了一抹潮红:「有差吗?」 她咬了咬下唇,太多的往事突然冒了出来,当时撕裂自己的痛苦彷彿重现,刺痛着她的太阳xue:「你是我的meimei,悲哀的是,这层关係是无法断绝的……」 meimei要什么,自己总是会答应她,但终究会出现不能分享的东西,于是她决定用夺取的……在meimei成功的同时,高以敏的世界裡,剩馀的也随之崩毁了……。 高以敏一手压住左边的头侧,减轻那种刺痛感,另一手扶住行李箱的拉杆,支撑着自己。 高以慧似乎想往前扶住她,但又迟疑着不敢,两个人又再次敌不动、我不动一般的僵持着……。 高以敏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的红热随之退去,她的眼神也从迷茫恢复了锐利而冰冷:「我早当他死了,所以你没得选择,得承受我全部的恨意……」 高以敏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讥刺的笑容:「不过我想,那对你来说,也够不上什么压力?」 高以敏没有等待对方作出任何回应,挥了挥手,转身就鑽进了计程车里,扬长而去。 直到航厦的光芒已经在身后淡去,车箱内的光芒转为高速公路路灯的黯淡黄色,她才把脸埋在颤抖的双手里,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渗出,无声的、缓缓的滑过手腕…..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剧烈的头痛,让高以敏醒了过来。 她还没睁开眼睛,就先闻到了医院的气味,那种混合了消毒水、体液和胶皮装潢的气味,让她下意识的感到一阵噁心,不由的一阵干呕。 她睁眼坐起身,才发现自己待在急诊室的便床上,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,在他床边的椅子上,有个人穿着手术服,垂着头打盹,竟然是章钧。 在医院醒来她不是真的那么意外,不过后者就让她惊吓不小,她轻轻推了一下,章钧就醒来了。 他睡眼惺忪,嘟哝道:「啊,你醒啦?」 「我喝挂了?对吧?」 「对,急性酒精中毒」 「你送我来医院的?」 「没错」 「呃….多谢你囉…」 「不客气」 「我能不能问….你为什么穿着手术衣?」 「…….你一醒来就想问这个?」 高以敏突然全身乏力,又躺了回去,稍稍侧了个身,面对章钧「进急诊室又不是头一遭,知道是怎么回事的,就不必问……说来听听吧?」 章钧搓了搓下巴,思索了一下,高以敏这才注意到他满脸油光,下巴浮了一层胡渣,眼眶下也有明显的黑圈。 「唔……,你在送医途中吐了我一身,所以急诊室借我这套行头,让我在衣服从洗衣房烘干前,暂时穿着,免得有碍观瞻。」 「你讲的这么言简意赅的,反而觉得有猫腻」 高以敏挪了挪身体,把双手枕在头侧,瞪视着章钧「我看这中间,发生了不少事吧?」 章钧倒是没迴避她的目光,反而显得松了一口气「就像你说的,知道是怎么回事的,就不必问,所以我也不用多说」 「我在完全挂掉以前,说了多少?」 高以敏的口气严肃了起来。 章钧却显得颇为坦然「我想想:…….meimei、前夫、流产、失亲、自杀未遂、疗养院……」 他本来扳着手指,一件件的数着,现在却閤起掌来,两根中指的指尖抵着下巴,若有所思:「能走出来真了不起……我说,几乎啦。」 「几乎?」 高以敏咬了咬嘴唇,正想继续追问,韦爱群气急败坏的声音,已经在急诊室门口响起,她如风般冲到病床前,噼头就骂:「高以敏,你怎么又故态复萌了,我跟你说过,你再这么搞……」 她话还没说完就噎住了,眼眶裡都是泪水「……医院打来,吓坏我了,我怕总有一天是叫我来认你的尸……」 高以敏忍不住蜷缩了起来,满脸被责骂的孩子样。 章钧趁这个机会,对她使了个眼色,从韦爱群的身后熘掉了。 章钧走出急诊室的时候,忍不住吐了口长气。 韦爱群冲进来的时候,委实吓了他一大跳。 他跟韦只有几面之缘,对方未必会一下就认出他,不过怕的是……。 章钧一个念头没转完,就有人拍他的肩膀,他一转身,忍不住翻了白眼……该来的还是躲不掉。 拍他肩膀的男子满脸都是诧异之情,开口就道:「我cao,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你,章益均!!」 对方打量了他两眼「你失踪了那么久,原来是生病住院喔??」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高以敏按了电铃后,章钧倒是很快的就开了门。 她把抱在胸口的纸袋压了一压,抿了抿嘴唇,转了转眼珠,最后直盯着章钧的眼睛,不过还是没说话。 章钧也盯着她瞧,四目相对,一时之间,似乎谁也没打算先开口。 最后还是章钧打破了沉默:「你脸色还是不好」 「没法子!」 高以敏耸了耸肩「化妆品虽然神奇,还是有它的极限」 「你这次算元气大伤吧?结果办完出院马上又工作」 章钧扬了扬眉毛「真的想死啊?」 「你也管太宽了吧?」 高以敏柳眉微蹙「章….章什么的先生?」 「章益均……」 章钧叹了口气「你会问这个问题,看来韦爱群她老公已经都跟你说了?」 「一点点啦……」 高以敏晃了晃手上的纸袋「我是拿了衬衫想送给你的,毕竟你整套衣服都被我毁了…」 「如果你不想多谈,那把衣服拿去就是了」 「这样,我们就算两不相欠囉?」 「哎呀,不对」 高以敏用手指点了点嘴唇,两眼上瞧,作出思索的表情「你听了我一大堆的隐私,故事可不能白听」 她露出了狡猾的笑容「不如讲点你的事怎样」 「高小姐,那是你自己要讲的,我是躬逢其盛」 章钧苦笑了一下「虽然美女耍赖比较容易成功,但是耍赖就是耍赖」 章钧耸了耸肩「我又没…..」 章钧话没说完,就被高以敏用手指把嘴唇给点上了「你记得我们打的赌吗?虽然不是猜到的,不过我已经知道你以前的职业了…….章建筑师」 她露出得意的浅笑「你不是说猜到了有奖?」 「我又没说奖品是这个…」 「我就要这个……」 高以敏用指尖轻戳了章钧的额头一下「坦白交待吧,别作无谓的挣扎了」 章钧叹了口气,侧身作个请进的手势:「家裡很乱」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「天啊,你真的是建筑师吗?」 高以敏一边走过一整排的滑动书架,一边忍不住说「我还真没看过这么不适合人居的格局。」 章钧的房子和高以敏是对称格局,也就是还没隔间前就是一样两厅大四房,高以敏待在家的时间虽然很少,但装潢还是费了不少功夫。 但章钧的房子把所有不危害结构的隔间牆都拆了,除了贴满牆面的书柜外,所有可用的空间都放了滑轨金属书柜,没有任何家具,只有在原来还是客厅的一角放了一张单人床、一个组合式衣柜、一张绘图桌和一张有电脑的书桌,还有一座金属白板,上头用磁铁吸着海报和照片。 「我现在知道你买那么多灯管干嘛了」 高以敏抬头望了望亮晃晃的顶灯,LED的灯具安装的很均匀,不管在房子的任何角落,照明都很充足「你简直像是偷住在图书馆裡的小精灵嘛!」 「李英伟说你是个怪才建筑师,但是这种……」 高以敏啧啧称奇「怪是很怪,才吗…..」 「我学长是这么说我的啊?」 章钧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给高以敏坐,递给了她一个装了热茶的马克杯,自己坐在床沿上。 「是啊」 「也没说很多,他说你是业界的怪才,开业不久就声誉鹊起,但是三年前突然解散了事务所,然后就失踪到现在」 「就这样?」 高以敏啜了口热茶「喔,他还说你的事务所是跟……应该是前妻(?)一起经营的,有人在美国看过她,不过她不肯说任何你的事。」 「那也差不多就说完啦,不就是这样?」 章钧把马克杯放在手心裡头转动着,避开高以敏的目光。 「装傻是不行的,我想,这中间应该发生了很多事吧?」 「你确定你想知道吗?」 章钧凝视着高以敏「如果发现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人,你能接受吗?」 高以敏浅浅一笑「又会有什么损失呢?」 她又喝了一口茶「这不是很好的时机吗?有些东西,等它萌芽了,要摘掉就太迟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