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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越迅速隐去身形,避开了与来人接触,径直下山,循着祁白玉离开的方向而去。他发现这片天地的确混乱得不行,往东方不是东,往西方不是西。他按照记忆中所指的方向,按图索骥,竟是耗费了足足一个月,这才赶到了那处双崖。双崖曾是祁白玉隐居的地方,他也在那片双崖内的医馆里,和祁白玉确定关系,而今看来,恍然若隔世。此时的双崖还能看出往昔昌盛的雏形,古筑恢弘,明显有了悠久的历史,只是突发疫情,城内一片萧索,随处可见行人倒在路边,口吐白沫,满面蜡黄,抽搐不断。“不知祁白玉在什么地方?”出面问路的还是申伊,重越几乎是每说一句话都要让世界暂停至少三五时辰,原本以他俩的脚程绝对称不上漫长的路,硬是耗费了一个月来走。直到到了这里,重越已然心累到无话。“您是说少城主?请问您是?”“我是他同门,听说他在这里,特来找他。”申伊说谎不打腹稿。“少城主不就在那儿么!听说他有治病方子,正在给人治病呢,我们很快就有救了。”“少城主可是师从至圣药尊,深得传说中的至圣药尊的真传,一定会有救的!”祁白玉到这儿来才发现舅舅没有骗他,他是唯一一个赶来的炼药师,其他炼药师都没有到这个三不管地带来。双崖乃是一块必争之地,牵扯到不少宗门势力,它连接着一处古老的秘境,乃是那处秘境的门户,而少城主祁白玉被至圣药尊收归门下后,就被各大势力觊觎,可问题是双崖城并不属于任何势力,这里出了事,若是找上丹师公会,势必会直接传到药尊那儿。至圣药尊坐视不理,但这边给祁白玉传讯,祁白玉却是不可能不管的。他回来后发现这边的病情比他想的要严重一些,却也并非不可遏制,以他在药尊手头所学,大致能缓解病情,之后各大宗族族老动用族中秘术,定能助此城脱离难关。“舅舅您撑着点……”祁白玉扶起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,亲手将刚炼制出的丹药喂给他口中,这位便是现双崖城城主,也是他的亲舅舅,祁迩。重越神识外放,刚好看到这一幕,他虽然不知道那药怎么样,但从结果上看,这枚药喂下去,就会要了他亲舅舅的性命!“住手!”等他反应过来,他已经开口了。“义父,您来了。”祁白玉有些慌乱,慌乱之后便是巨大的惊喜,他立刻扭头看向四周,见其他人都神色正常,似乎没听到那个传音。祁白玉很想立刻喂给即将断气得舅舅,却又顾及不知在什么地方看他的义父,忙道:“还请义父谅解,白玉只是想救人而已,您为何阻止,难道是白玉炼得不对吗?”“……”重越转瞬发现了个巨大的问题,他是药尊,但他不会炼药啊!“他这丹药是不是有毒?”重越问申伊。“是毒。”申伊跟在他身侧,隐在虚空,亮出皓月般白皙的手腕,坠着红嫩芽的藤环上伸出一根细小的枝条,随风摆动了下,已然探知到那灵丹的香味,申伊点头,“他救人心切,心乱了,炼药的时候觉醒了也不自知,他是天生毒师无疑。”“你是医师公会创始人,你应该有办法……”说到这个重越又有个想要扶额的冲动,过去哪有什么医师公会,只有不入流的蹩脚大夫,申伊这人真是存在就是大写的不合理。怎么可能两大公会对立,医师公会这个如此暧昧两边都沾的公会,却还能明哲保身?他仔细想来,甚至怀疑医师公会这个庞然大物可能只有一个申伊靠谱,毕竟能给华艺削骨改容的,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下毒……嘶,如果他记忆中申伊此人不存在,而在最后那一战中,谁给华如真断臂被下的剧毒?重越清空复杂思绪,问道:“你能解毒的吧?”“不是我不救,而是救了也白搭。就算是我出手给这些人解毒,他们也还是会死。”申伊说,“若我出手了,我所在的世界就会静止,你也就看不到我了。等你真需要我救可救之人的时候,怎么办?可就之人若是救岔或者不救,也还是会死的。”药尊可不是当着好玩儿的,药尊日理万机,治病救人常有的事情,可重越这个半吊子根本不会炼药。重越怔怔出神:“该不会以前‘药尊’‘我’救人,也都是你……”申伊一脸自得,口气谦逊:“区区不才,举手之劳,不值一提。”重越:“……”所以搞了半天,都说申伊是药尊的跟班下属,实际上是药尊在跟他学行医问药之术,药尊才是他学徒!他若想取代药尊继续往下走,申伊是绝对要带在身边的。“注定会死的人,不救会死,救了也还是会死吗,”重越沉吟片刻,道,“至少不要让他的亲人死在他手中也是好的。”申伊道:“你如果出手帮着祁白玉揽下这个罪孽,你的世界会在一瞬间静止,他会误以为你是隐藏得最深的毒师,各种反你,直至自责与悔恨中痛苦地死去。”无论如何,祁白玉都会以毒师的身份举世皆知,要么臭名昭彰,要么闻名遐迩,他不接受自己就会作茧自缚,他接受了自己就能创建不凡伟业。两人只是以传音的方式交流,重越陷入两难之境。祁白玉却还是焦心地等在那里,等药尊的回应。“白玉,我只问你一句。”重越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,也不敢做出不符合身份的神情,一旦时间静止,他就挽回不了了。现实是药尊袖手旁观了,现实是药尊非常好意思地袖手旁观了。“您说。”祁白玉这时候还是相当尊敬至圣药尊的。重越道:“现在离开还来得及,你既已经走上修炼路,过往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太大关系,可你若执意如此,一旦出了什么事,你小小年纪,能承担得起么?”“我能!”祁白玉初生牛犊不怕虎,完全没听出他话里有话,重点在前一句,拍胸脯保证道,“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,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来怪罪义父!”重越心里一阵慌乱,原来祁白玉也有这般天真的时候,可若是太过天真,是没有办法成为独当一面的毒尊的,道:“我怎么样都没关系,我只是担心你。”话说到这里,重越叹了一声,眼前的画面再度静止。申伊见他露出低沉之色,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气得跳脚,道:“不错不错,你的情绪还是有点外放,稍微收一收……”重越觉得重点在于药尊不会说“我怎么样都没关系”这句话,至于他外放的情绪却是次要的,他可以说是故意的,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