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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进沉心居的时候,那片雾突如其来地出现。不过瞬间就将一切包裹起来。申姜在他进去之后,才从草丛里钻出来。站在雾气的边缘,对要不要进入雾中找耳朵,有些犹豫。现在她只是失去了不太影响功能的耳廓。如果再进去,丢掉的是鼻子,或者手指、腿,怎么办?最后她决定,暂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学颂言上。耳朵就暂时不管了吧。实在是没能力管。随后去偷了厨房几块干粮,找了个安静的亭子,专心地学习起来。直到世界跌入黑暗,又一切重启。但就像孟观鲸所许诺的那样,这次他出现,没有再提她不能修习颂文这件事。甚至还主动让她在小楼里留宿。申姜也就毫不客气了。随着小世界里的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,循环一次次地重启。申姜学得越来越多。甚至已经能画几个简单的颂文。来制成符纸了。当然,她画出来的东西,都没鬼用。因为她没有灵力,无法将灵注入其中,使它们凑效。而那些不需要灵力,只要画出来就可以使用的颂文,又基本都超过百来笔,实在太过于复杂。她一个初学者画不成功。虽然她写下的颂言没鬼用,可她渐渐看懂了玉竹上,那个导致她无法离开的‘颂’。任何大众所共知的、广泛流行的颂文,在完美的状态下,是没有缺陷的。只是经过各色各样的人的手去划,必然每一笔都不会绝对完美。而在被写下来的时候,每一个笔不完美,都会成为弱点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角度问题,都会成为溃堤之蚁。让这个颂有被解开的可能。可‘禁字颂’不同。它看上去笔划也非常复杂,其实都是‘虚言’。所谓‘虚言’,指的是在颂文中,故意写一些没有用的笔画,来掩盖自己真实的颂文。这些笔画只是装饰品,并没有实际意义。在这些‘虚言’下的‘禁字颂’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,只有一笔。也就是孟观鲸之前指给她看,她看不到的那一笔。这一笔实在是太简单。就是个傻子也很难画不好。正因为它只有一笔,所以自成天地,无懈可击。简单即是无敌。申姜克服书难懂的困难,在小楼的书堆里翻找了很长时间。都没有找到关于禁颂的线索。就这样过了有二三十个循环。难免有点烦躁了。趴在小楼中的案几上,脸枕着被她写得满满的稿纸,手指无意识地,拨动桌上的书页。现在怎么办?想得出神,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案几边,惊得她猛地从桌上弹起来。却是纸人随从,正提着灯躬身看她:“我敲了许久,姑姑如何不应声?”“原来是你。”申姜松了口气一坐起来,大概刚才压到了一边耳孔,叫她原本就不富裕的听力更贫瘠,所以才没有听见。纸人歪头看着她的头,嘀咕:“总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。”申姜回头看,并没有见到京半夏:“你自己来的?”“是。”纸人笑吟吟:“我家主人说,现在已经过去半月,恐怕姑姑担心。所以特地遣我来。”“他有头绪吗?”“却还没有。若要依制古法,所需之物恐怕百八十年也不能凑得齐。我家主人到是不怕麻烦与耗时太久,就怕姑姑等不得。所以要别寻它法。”纸人说着问申姜:“方才姑姑在想什么,想得那么入神。”申姜琢磨了一下,说:“我在想,之前几天我在学习的空闲,找了一本游记换换脑子,看到过一个故事。”说着跑到书架边,翻了半天,终于找到一本叫。翻到其中一页,给纸人看。上写的是,作者行经某地,发现某城有一个叫‘春日眠’的东西卖得好,一问,原来是当地小娘子们买去玩的。只要将它放在枕边,小娘子们当夜做了什么梦,都会被记下来,次日醒了不许自己独赏,要拿出来与姐妹一道饮酒顽笑品鉴,又名春日宴。“我不知道春日眠是什么。但是有一段”申姜指着其中一行字:“急急拿团扇扑打,至其消散,以遮羞也。”她对纸人说:“所以,这个梦是可以投映出来,被所有在场的人都看见的。”申姜琢磨了一下:“我在想,既然禁颂解不开,就不要太执着于‘解开它’这一点,毕竟攻克难关需要太长时间,我现阶段的目标,是先出去再慢慢图之。那么,我们能不能骗过它,或者绕过它呢?”纸人听了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好半天没有动。申姜有些紧张。过了一会儿它才开口:“我从来没有听过‘春日眠’这个东西,但四海之大,无奇不有。我回去,会将姑姑的意思,转告给主人知道。”并将拿起来,认真地逐字逐句看了一会儿。看完后,起身便是要走的意思。不过走到了门口,忍不住回头端详申姜的脑壳儿,嘀咕:“少了什么呢?”申姜略略尴尬。她最近换了个挡耳朵的发型,两个像蝴蝶结的坨坨竖着扎在头两侧,非常费时间,效果似乎还不怎么好。但虽然有些丢脸,不过还是跟纸人讲了,自己耳朵丢失的过程。纸人这次走后,申姜边学习,边等着。到了第七个循环的半夜,才听到久违的敲门声。这次纸人到没有来,京半夏自己提着灯笼。门外边不知道是哪里,下着鹅毛暴雪,四野白茫茫一片。他身上的大氅也落满了积雪,隔门站着,见申姜脸上有红印,他问:“你已经睡了……”“没事。我没睡呢。你快进来。”申姜连忙让到一边。京半夏迈步进来,站在门口拂雪,申姜连忙掂起脚帮忙。他头顶太高。雪花入手冰凉的,一弹开,还在半空就因为室内暖和而融化,变成了水点落在地上。京半夏边任她拍打,边缓声轻语:“你说的事发在泉安,是个非常小又封闭的地方,我前去查看,也确有其事,是本地一位年长不得志的散修,自己撰写的颂文。我买了几个试了试,到也是可以的。不过这种颂文又叫做‘春日桃’,只能铭于桃花之上,但我思量,若是寄生于桃花这种易折的东西,恐怕不好。再加之,要以此梦寄人,还要有些改动,且要赋予重重灵力,恐怕桃花脆弱无法承担,便还在找别的东西替代。”申姜回首看看,门外大雪纷飞的。他冒着风雪就是在找替代的东西?“不过虽然还没找到,但方才在山上,看到一只灵兔狲。”说着招招手,叫她:“你仰头。”申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