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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身上下都湿透了,湿发也滴滴答答地滴着水。他外衣全都脱了,只穿着雪白里衣,湿哒哒地贴在身上。脊背挺直,如初生之翠竹,英气而俏丽。雪宿移开了视线,耳垂有点红。“怎么了?哥哥。”陆芯好奇道。雪宿闷闷道:“……非礼勿视。”陆芯愣了一下,哈哈大笑起来,雪宿被他笑得有点恼,红晕几乎蔓延到眼尾:“你笑什么。”“要什么礼?”陆芯挑眉笑道,“我就是礼。”雪宿没见过这么霸道骄横的女孩子,道:“我不与你说了。”陆芯心情不错,慢条斯理地用灵力烘干自己的里衣:“好了,现在能看了吧,哥哥?”他笑眯眯地,把袖口挽了上去。就在这时,雪宿突然瞥到了陆芯手腕内侧的一道白痕。那是一道已经愈合了的伤疤。看起来还没好多久,白色,微鼓,因为泡了水还隐隐透出粉红色,有一种奇特而诡异的美感。雪宿学习镌刻的时候,会留下少许这样的疤痕,但没有一道像他看到的这条一样狰狞。它一定是划得很深才会留下的,而且是一把钝刀所伤,会比锋利的刀刃多出数倍的痛感。伤口深、且长,像是一只白色的蜈蚣,几乎缠绕在了手腕上。他视线如被灼烧了一下,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,只好说:“阿心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这里也是个洞窟,比先前那个大了数倍,结构差不多。不同的是,这个洞窟里的藤蔓是活着的,叶子发着绿光。刚刚在水下看到的光晕,就是叶子们散出的淡绿荧光。在二人前方有一个黑黢黢的甬道,垂着无数发光的藤蔓,尽头不知通向何处。难道是要从这里出去?陆芯却道:“等。”“等?”雪宿问。陆芯道:“不要问,总之等到时机合适,你跟着我走就行了。”还是那么专横霸道。雪宿闷闷“嗯”了一声,找了个地方坐下发呆。陆芯也在他身边坐下,没有动那些绿色的藤蔓,而是找了些枯藤开始烧火。他贴到雪宿还是湿冷的衣裳,皱了皱眉,渡过去一点灵力帮他烘干衣服。雪宿只感觉一股暖意涌上来,湿衣渐干,他道:“谢谢你。”“哥哥。”等火焰明亮起来,洞窟被照亮,陆芯忽然道,“我们下飞剑棋吧。”*雪宿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短暂人生中最奇特的体验了——在出不去的洞窟里,下飞剑棋。陆芯身上竟然带着棋盘和棋子,雪宿看着他从手上的戒指里拿出了这些东西,觉得十分神奇。“你作弊。”雪宿皱眉道。这是第一局,陆芯第一个抛骰子。他动用了灵力,把“一”给翻成了“六”。他接过骰子,默念几下跑了出去。骰子咕噜噜地转到,陆芯扬眉,又叩了叩石板。雪宿:“你……”但他的话停住了,因为他那颗骰子缓缓停下,转成了一个鲜红的“六”。“哥哥,我不赢你。”看雪宿语塞的表情,陆芯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。接下来,他果然没有让雪宿输。雪宿有些羞赧地道:“我们好好下吧,你不必让我。”陆芯一直看着他,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是不是真的很开心。看到雪宿琉璃般明亮的岩眼睛,他才笑道:“好呀。”二人接下来都是普通的对弈。雪宿下得都忘了时间,也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可怕的洞窟里。不知下了多少局,直到陆芯说“哥哥。我们该睡觉了”,他才回过神来。“这是我第一次下飞剑棋。”雪宿心满意足道。他打工的时候在朱泽城来来去去,看到过很多次别的孩子下飞剑棋。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不时爆发出欢笑、呐喊。他很羡慕,站在旁边看过,但却从没有加入过。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。这游戏他早就看会了,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别人一起下。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情况下,他居然完成了心愿。陆芯莞尔道:“好巧。哥哥,我也是。”我也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玩游戏。雪宿帮着陆芯收拢棋子,却忽然看到有液体滴在了棋盘上,“……咦,阿心,下雨了吗?”篝火摇曳,看不清那液体的颜色。似乎是深色的。他抬起头,却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。陆芯轻声道:“嘘……哥哥,我们该睡了。”雪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,他忽然才记起来,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哪里。就像看到水下的那条怪鱼一样,这里也可能伺机潜伏着别的危险。“嗤”地一声轻响,篝火被陆芯熄灭了。雪宿闭眼时能感觉到的微弱光晕也消失了,四下顿时坠入了沉寂之中。陆芯主动结束游戏,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“水滴”吗?有一种不知名的恐惧从心底腾升起来,陆芯几近无声地道:“哥哥,不要睁开眼睛。我有伞。”雪宿闭着眼,黑暗中听到细碎的声音。轻微的“哗”地一声,伞被撑起来了,遮在他们二人的头上。雪宿听到,液体滴滴答答淋在伞面上的声音。他有点害怕地缩了下肩膀,和陆芯紧紧靠在一起。陆芯无声地把宽松的外袍披在了二人身上,拉住了雪宿的手。两个小小的少年人肩靠着肩,手拉着手,裹在同一件衣服里。“哥哥,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害怕。信我,不会有事的。”陆芯想了想,又道,“可以睁眼,但不要发出声音。”雪宿低低应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,他听到了一阵阵很沉闷的声音,仿佛地面在被重锤敲击。一下一下,在接近着他们。雪宿浑身都紧绷了起来,他好像听见某个庞然大物的呼吸声。那声音几乎就在他耳边,他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。接下来,漫长的静默,只有雨声。那“东西”仿佛停在了他们身前。但是过了一会儿,那沉重的脚步声又离开了。雪宿神经骤然放松,他只敢掀起眼皮飞速瞥了一眼。洞窟里只有藤蔓磷火似的绿光,幽幽的。但雪宿看到了湿润泥泞的地面上,有枯藤的荧光勾勒出被踩过的巨大痕迹。闭上眼睛,沉闷的脚步声还在远去。雪宿看不到它往哪儿去,可听声音,它似乎是径直穿墙而过的。直到脚步声听不见了,雨声也逐渐消失了。空气里一股古怪的气味混杂着水汽。“哥哥,这下是真的可以睡了。”陆芯轻笑道。他说话,意味着危险消失了。雪宿这才从那种麻木悚然的感觉里恢复过来,问道:“阿心,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未